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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曾以为父亲是上帝

很久以前父亲种了一棵树,父亲看着它逐渐茁壮,它却只能看着父亲逐渐衰老,在暮年之时累了的父亲靠着粗大的树干,粗糙的树皮贴着父亲虎口处干裂的皱纹。

我曾以为父亲是上帝  第1张

我想起 Olafur Arnalds 的《Loftið verður skyndilega kalt》。曲中那些日升与月落,像是在记载父亲最辉煌的壮年,人生最繁盛的季节有着最不切实际的想法,父亲有他的野心与梦想,那些实际的不切实际的,有的或者没的。每当他看着那棵树时,他仿佛看到了他的这些想法。夏天他从远方的河里舀一舀子水浇到树根里,冬天他一脚一脚用铁锹掘开那些冻住的土,看着冒着热气的树根,将肥喂给它们。这时的树又像父亲的影子,父亲隐约里看到了自己的童年与少年。二十四五岁的父亲,这是男人最浮躁的年龄,但是他却如此眷恋着这棵树,像是一艘风雨里漂泊的船眷恋着自己的港湾。

童年的梦境当中,我住在一个濒海的小岛上,岛的周围筑起了一道玻璃围墙,我清清楚楚的可以看到围墙外的世界,无论是风和日丽还是暴风骤雨,我如同一个小王子一般的生活在自己的国度当中,玩着我的游戏,骑着我的骏马。

脑中音乐响起 Olafur Arnalds《Þú ert sólin》。在岛上的日子骤雨与晴空无异,它们只是我对于不同生活的一种体验,因为有那层玻璃屏障在,我感受不到炎热与寒风。我时常会在玻璃壁上看到露珠般的水滴,以为那是海水吹来的。它们都是咸的苦的与海水一个味道,直到多年之后我走上大海,才知道它们与海水从来就不是一个味道,那时我看着玻璃壁总会默默的留下眼泪,一样的味道,一样的咸湿与苦涩。

我曾以为父亲是上帝  第2张

(Ólafur Arnalds)

我漫长的少年时光中总会有一个阴影,他让我感到恐惧,因为那些愈合了的又破开的伤口,因为那些度日如年的禁锢,因为那些深可坚固的耻辱,与那些始终不被理解的愤恨,其实我知道我需要的只是一个认可,可是那道阴影他永远不给予我。

Ólafur Arnalds《1953》那种悲伤的曲调像我,阴影给了异常浓重的距离感。有时我会想他根本就不爱我,我只是他用来炫耀的工具,如果他没法因为我而炫耀,他就会像丢垃圾一样的丢弃我,厌恶我,不再要我。我那如浮萍般的人生啊,没有根基随水漂流。多少次午夜梦回之时我都在问自己,我的难处他是否知道,他知道了是否又能感同身受的理解。为什么他宁愿相信别人,也不相信我,为何他宁愿袒护别人也不去袒护我。那段岁月我在茫然中恐惧,在流离中走向黑暗的深处。

直到有一天我离开,那棵树也已经长的足够茁壮,我看着我的阴影与岛上玻璃,父亲看着他的树。一个是喷薄欲出的清晨,一个即将落在西山的日暮。到现在我才明白了那句话的含义,你只能看着我成长,而我只能看着你衰老,你是幸运的,而我是不幸的。

Ólafur Arnalds 那首《0952》就像是局终的坦然,对戈多年的两个男人,终于放下了武器。因为我出海了,我再也不是那个小王子了,我芸芸众生一同生活在穹幕之下,在你奋斗过的海浪中承受着你当年的苦难。而你日渐衰老,变得不再那么固执,如果有争执你也选择尊重我的,可是我宁愿你不再尊重我,像你壮年时的那个样子同我争执,因为那样的你从不认可你的衰老。可是你只是摊开你的双手,以无害的姿势向我承认你的妥协,你的衰老。你知道吗?那一刻我能听到我心落地的声音,不是回响在耳朵里,而是回响在脑袋里,像你给我买的第一个篮球摔在木质地板上的声音。

我曾将你当作上帝,在你的臂弯里接受保护,在你的威严下恐惧,我看到裂开的红海的水接受你的神迹。如今我与你在下午的闲适时光里一起坐在木椅上看着那片风平浪静的海洋,这是我与你的孤岛,只有我们能来的地方。

我曾以为父亲是上帝  第3张

我曾以为父亲是上帝,这篇文章的名字借鉴了保罗奥斯特著作的名字,之所以如此是因为这个名字是今年年以来最能感动我的章句,文字本身并没有什么杀伤力,不过加上 Olafur Arnalds 的天才之作,对人影响如斗地主翻倍般让人震撼。一直想将这位天才推荐给大家,只是没有找到好的切入点,今年初看到了这本《我曾以为父亲是上帝》冥冥之中的灵感将两者合二为一,愿天下的每个父亲在已不是壮年的岁月里勿忘初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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