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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云蓬:没有目的,随心所欲

当我企图去描述一个人的时候,就会发现词语犹如一个扩散开来的深渊,越是渴望详尽,就越达不到那个最为恰当的目的地。

想要从民谣开始谈起,却发现“民谣”这个词的含义已经越来越难去定义。它已经不仅仅是琼·贝兹或者迪伦那些富含社会性和批判意识的歌声,也不再是让你联想到台湾淡水大学的新民歌运动、西北黄土地上嘹亮的曲调、或大学校园里一把吉他一支口琴的白衣少年。民谣的形式变得越来越丰富,但也越来越模糊;其中的情感越来越动人,却也越来越转瞬即逝。不过好在任何意义上的分类都仅仅只是一个形式,歌曲总是在唱出来和听进去这两个时刻里才真正实现了它的最终价值。

周云蓬:没有目的,随心所欲  第1张

于是,再精确的定义对歌者与听者来说无非只是一个台阶而非一扇大门,跨过去亦无妨。与其企图从歌曲的风格去剖析它,不如从歌曲本身所带来的意境去亲自感受它。所以,倘若必须要说明周云蓬的音乐是哪一种风格或形式的,我只想描述这样一幅画面:夜晚乡野间秋风肃肃,木柴燃起火光有噼啪响声,二三人围坐在小火边或沉默或细碎地探讨、闲聊,天上月影朦胧,困了就可以裹衣沉沉睡去。此番景象,就是周云蓬的音乐多数时候在我心中会形成的样子。

而如果要从老周的经历去探讨开来,我又会觉得任何形容词的堆砌都是徒劳。盲人、诗人、歌者、曾不停在各个城市旅行和游走的行者、阅读过许多书籍的文学爱好者……或者可以更直接地列举“1970年出生于辽宁,是最具人文的中国民谣音乐代表。9岁时失明,15岁弹吉他,19岁起就读于长春大学特教学院中文系,21岁写诗,24岁开始随处漂泊,1995年到北京圆明园开始卖唱生涯,2003年录制专辑《沉默如谜的呼吸》,2005年出版诗集《春天责备》,2007年,出版第二张专辑《中国孩子》……”但别扭的是,这些列举能让我们知道周云蓬做过什么,但依然无法了解周云蓬是谁。

周云蓬:没有目的,随心所欲  第2张

因此,介绍和描绘性的语言再多也常常是无力的,而当你去听他的音乐,去读他书写的文字,去吟他写的诗,去看他拍的照片时,才会最终发现,没有哪一种方式,能比他本人自己选择的表达方式更能让你自内心深处去了解他,感受他。

但愿这些简单的问答和采访能够成为你了解老周的一把小钥匙,能打开某一扇你对他认知的大门。但是了解一个人远需要比阅读这些文字更多的耐心和时间,我觉得老周并不会着急,纵使环境和音乐圈的氛围再如何变化更替,他始终都是他,专注地、坦诚地在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并不会和时代脱节但又始终和热烈的景象保持一定的距离,时常会吟诵风花雪月和四季变换、诗词歌赋的小曲儿却又始终能够保持对社会的愤怒和警觉;所以每一个前来敲门的人也不必着急,音乐的美妙之处就在于,每一个相遇的、寻得共鸣的时刻都是最正确的时刻,永远不会太晚,永远不必遗憾。

周云蓬:没有目的,随心所欲  第3张

落:在我们的印象里,说到老周的音乐好像最常被提起的两个标签就是“诗歌”与“社会”,其实也可以说最常被提起的是那两首歌,《九月》与《中国孩子》。那先谈谈前者,在您看来,诗歌与您的音乐之间是什么样的关系呢?读诗和唱歌分别会给您带来些什么呢?

周:诗歌是代表着心灵对神秘的探索,是晦暗不明的,是潜意识的。而唱歌更多是对于明确的外界,是人跟人群之间沟通的渠道。

落:有没有想和大家推荐的诗人?或者想与大家分享的诗歌?

周:中国的诗人:陈先发、杨健、宇向、韩东、王小妮、小安、翟永明、潘洗尘、沈浩波等等。国外的:狄金森、佩索阿、博尔赫斯、茨维塔耶娃、里尔克。

周云蓬:没有目的,随心所欲  第4张

落:在最新的一张专辑《四月旧州》中,好像有更多古诗的元素,有姜燮、陶渊明,而且其中很多乐器给人的感觉也是一种很古旧甚至带一点凄清的感觉;而您本人似乎也更常居住在大理这样的古镇里,是您更喜欢这种氛围吗?原因是什么呢?

周:我觉得自己跟古代的人更亲,在书里、在音乐里能够与他们和睦相处,君子之交淡如水。我们与他们隔着遥远的时间,这也就是一种清淡的水吧。

落:那么您现在还是会愤怒吗?对于社会的、人性的种种阴暗面?您还是会用音乐把它们表达出来吗?

周:当然会。愤怒是活着的象征,我估计我们的社会百年之内也不会进化到让人不生气的良好阶段。

落:您觉得您歌唱这件事情,更多的是关于自己还是关于一种沟通?也就是说你唱出来就完成任务了,还是说你希望觉得歌曲必须要实现什么才能算是完成?例如说需要得到听者的理解才算是好的歌曲?

周:我还是希望这些歌能够流传开,所以要培养出一个好的舞台影响力,技术上的锤炼有利于歌曲不胫而走。

落:很多人说,其实诗歌或者音乐一写出来之后,它就是独立的了,它就属于过去的自己了。那么你每一次演出当你重新面对那些过去的作品的时候,你的心境如何呢?您对于过去的自己与现在的自己有什么看法呢?就比如每一次或许都会唱《九月》,你看到的始终都是海子的说的那草原吗?

周:梅兰芳唱一辈子《霸王别姬》,戏迷还是愿意看。每一次唱过去的歌,都是一次崭新的新我与旧我的碰撞。“人不可能两次踏入同一条河流”,虽然鞋子依旧。

落:我看莱昂纳德·科恩传记中说,他难以忍受不真诚的音乐。你会厌恶什么样的音乐吗?或者说你觉得歌曲中更重要的东西是什么?

周:诚实。我与科恩不谋而合。

周云蓬:没有目的,随心所欲  第5张

落:我看到您的好朋友小河曾在一个采访中说,这个社会存在很多不公、丑恶、匪夷所思的事情,而把它们唱出来或许是一种找到内心的平衡的方式。那对于您呢?唱《中国孩子》这一类比较“社会性”的歌的时候,您是企图去寻找答案吗?或者是希望唤醒什么?或者其实只是无目的?

周:我觉得就是一种白描式的呈现。

落:最近比较欣赏的音乐人是?推荐的歌曲是?

周:最近听的比较多的是日本的五轮真弓。

落:我们知道您最近有在不同的城市进行演出。那您在现场演出的时候,对于环境和氛围有没有什么特别的要求?您最享受现场演出的哪一些部分?

周:主要是好的调音效果,比如台上的监听调试得清晰优美,那么演出对于我就是一种享受,反之就是磨难。

落:在《四月旧州》这张专辑里有一首歌叫《安魂曲》。其实死亡是所有人都逃避不了的一件事,但似乎大多数人都还是试图去逃避。不知道您愿意和我们谈谈您对死亡的理解吗?

周:可以引用史铁生的话:“死是一个必然会降临的节日”,所以活着的时候还是多想想活着的事情。

落:在我们的感觉里,无论是您的文章还是语言,都常透露出一种对生活的幽默,似乎很多事情您都能够用更广阔的视角去理解、去排解它。这样的心境是来自于哪里呢?

周:幽默的核心就是自我解嘲,当我把自己的成败都能看得很荒诞的时候,我就开始幽默了。

周云蓬:没有目的,随心所欲  第6张

落:我们知道您不久之前去了吴哥窟,去了伊斯坦布尔旅行。对您来说在旅行中您更想要体验到的是什么?这种行走它对您的意义是什么?

周:体验到的就是你生活在这个星球上,各个角落都是什么样子的。人生要活得长,也要活得远。

落:您觉得您做的这些,例如唱歌、阅读、旅行,是为了实现什么吗? 生活中有一个必须想要达到的东西吗?

周:没有,随心所欲。

董楠老师The Doors传记《聆听大门》的序言里写有这样一段话,“他对于我曾意味着少时迷恋的偶像,指引我窥探精神世界之美的导师,是孤独一人时反复想起的诗句与高声唱起来的歌,以及做出人生选择时紧握在胸口的勇气。但这个时刻,他只是一个久别的老友,特来与我相会。”我不知道老周是否能成为某一些人们心中类似这样的角色,或者他的音乐是否能被某一些人这样地珍视与赞美,但我可以确定的是,他始终可以像是一个久别的老友,在某一些时刻启迪你,陪伴你,引起你的思考、反省、感悟与共鸣,给你以宁静或是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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