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中行走

“Follow the Tightrope Walker/He never looks to the ground”，这句包含着崇敬和自信两种情绪的句子，奠定了整张专辑的基调。

这句歌词并非什么隐喻或者哑谜，而是叙述。“Tightrope Walker”的直接意思就是“走钢丝的人”，在歌里指的是1974年夏天在纽约双子大厦之间完成高空走钢索表演的法国杂技艺人菲利普·帕蒂（Philippe Petit）。他如歌曲副歌“Do it and do it and do it again”所描述的一样在四百多米的高空中来回穿行了整整八次，其间在钢索上转身、跳跃，甚至面朝天幕躺下。那是一次没有任何预告和宣传的行为艺术，其大胆疯狂超过了人们的想象，艺人内心真正的动机也一直不明确。

菲利浦·帕蒂的故事后来给很多艺术家提供了创作灵感，不过大多沦为一些儿童幻想或者都市传奇类的演义，像Rachael Yamagata这样言辞直白地描绘当事人情绪的作品，却反而少见。尤其可以注意到歌词的视角时而是以观看者的目光传达一种战栗的崇敬，比如“We don’t see what he sees”，时而又切进菲利浦·帕蒂本人的眼中，“There’s only move needed”。其实我比较怀疑四国混血的Racheal小时候究竟有没有听说过菲利浦·帕蒂的传奇，但这个故事对一个如今成熟的艺术家来说，不啻为一剂精神良药。特别对于像Racheal这样擅长展开心碎和脆弱爱情图景的歌手，帕蒂从容不迫地呈现着一种顽强的性格色彩，足以让她着迷。

于是，我们也发现，这张新专辑从外部展现出一丝坚韧，至少，再也不是四年前《Chesapeake》那样欲拒还迎的悲伤了——我还清楚地记得那张专辑在几首轻慢自然的独立摇滚之后再结尾急转直下地接上了《Dealbreaker》这样完全Racheal Yamagata式的失恋挽歌，在三句不停歇的“All of this means nothing”之后前面堆起来的笑脸和镇静一下子就土崩瓦解了。论玩弄”Love Hurts”这人生一大悲这一点，欧美独立女声里面我还真找不出第二个这么狠的。四年前，这个女歌手的声音里很难让人找到有多少“勇敢”和“洒脱”的特质，她的烟嗓也有点像是Adele的松散版复刻。《Dealbreaker》用力地撕开了一道心伤，然后Racheal就放任这道伤口不停汩汩流血了四年。

《Tightrope Walker》今天来负责擦干血迹。第一首歌避爱情而不谈，讲述了菲利浦·帕蒂这样一个并不冷僻的故事，也不失为一种对听众的撩拨。Racheal的烟嗓在年近40的年龄下似乎更浓了些，有些歌词实在听不清，似乎想把这个无关爱情的题外话模糊掉。然而，随着超出预期的阴沉电子碎拍响起，一个完全不Racheal的Racheal Yamagata无预警地从烟幕中走出。《Nobody》的MV观摩一下，晃眼竟像某支韩国性感女团的舞蹈视频。然而其个中情绪紧张且破碎，Racheal有条不紊地唱出“Call the Angles near/They don’t come here/But I know they miss me same”，这是何等的自信，在否定的结局中肯定自己的地位。这首歌泥淖一般的Trip-hop器乐氛围听多了会让人很难把这个Racheal Yamagata和之前那位抱着木吉他弹唱的民谣女声联系起来，催眠和割裂效果一流。阴沉冷峻的MV妆容也有着一股决绝的巨大引力。

在另一首附带MV的新歌《Over》里，色彩和场景变得开阔明亮起来。歌名和歌词回归言简意赅，“Best to keep our distance peacefully”，讲述分手之后的洒脱与和平。不妨尝试下把《Dealbreaker》和《Over》串联起来听，这种情绪的大转变就像云中天光刺破，情伤疗效一百分。一方面我们终于可以用更丰富的词语来形容听Racheal唱分手歌的感受，另一方面，上两首歌曲《Nobody》和《EZ Target》她尝试全新器乐环境不免让人错愕，但听到《Over》连歌曲主题都转入全新领域，我们才会后知后觉地体会到Racheal的确在进行全方位的成长。

《Let Me Be Your Girl》里有一点不易察觉的萨克斯鸣响，很像一种被掩饰起来的诱惑和轻佻，全篇最自信之作就在此开启。我们很容易理解这种从《Over》之后顺势开启的崭新人生，虽然“I’m falling falling falling/falling for you”不似Yamagata这个日本姓氏蕴含的东方含蓄，但是一点也不妨碍重新变得滚热的爱情之火引燃耳朵。在跳跃的电吉他点缀下，Racheal的歌声变作脚步，引导着这个“Knock you off your feet”仓皇失落的男主角。即使后面有《Break Apart》再次跌落谷底，旋即《I’m Going Back》的“Yes I’m going back/The way we all do/When life was easier for you”的款款深情和对爱成熟的理性。是啊，在这个“Crazy World”中谁能保证爱不会中断、跌跤和犹疑呢？但我已经从高处为你坠落坠落坠落，何曾在乎再多一点高楼间的横风和喧闹？

关于爱情Racheal用《Over》开始连续四首转进如风之悲欢完美地衔接了四年前以鲜血仓促结尾的《Dealbreaker》，知心大姐一般告解了“Love Hurts”的种种因果。就此，爱之脆弱已缝补，《Tightrope Walker》内在的坚韧也已经完成。

像天真感伤的小说家一般，爱情故事森罗万象，适用于所有爱海翻腾的人。但接下来《Black Sheep》将留给Racheal自己，一段庄严的、冷静的自我独白。再次一人一琴，就像枯坐在你跟前，唱“You’ve done nothing wrong/You’re right when you should be”。表面上又是第二人称，实际上返归于歌手自己的内心，应运了专辑隐藏主角菲利浦·帕蒂的人格魅力，让关于艺术家的纯真和勇敢笼罩心头。包裹脆弱的人，也包裹自己的脆弱。在大段钢琴和提琴稀疏结尾的《Money Fame Thunder》里，是时候该放下一下重负了。“It’s just that you feel like a tightrope walker”，天空之城绝尘绝美也决绝，对于菲利浦·帕蒂、Racheal Yamagata，和所有或为了爱情或为了其他不顾一切往高处独自趔趄前进的人来说，云中行走，都是丈量双脚和内心距离美好实践。

山形瑞秋 Rachael Yamagata 2016中国巡演

11.08  北京  愚公移山

11.09  上海  Mao Livehouse

11.11  广州  乐府 Livehouse

11.12  深圳  A8 Live

预售：240元 / 现场：320元

购票： http://www.musikid.com/tour/614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