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雪清竹：世界那么大，我看到了什么——辞职女教师回忆录之九

      
      写文章是有风险的，前几篇文章里面不知哪里写错了，我想至少有好几处，使我最近受到了报应——下巴处口腔里面溃烂了一个点，我有好几年不曾口腔溃烂过，报应就是这样来得迅速，稍微做错一点，马上受报！以前也是这样，说错了话，写错了文章，嘴巴就立刻溃烂。至于别的错，那些报应和古人的因果报应书上都一致。所以得把前几篇删了重新发一下。


      当我第三次踏上印尼的土地的时候，已经时隔两三年后了。
    依然借住在筱逸阿姨家，快到中秋节了，我后悔临行前没舍得买些月饼做礼物，如果买得起的话，我也不用万里迢迢来讨生活了，厚着脸皮吧，好在筱逸阿姨并没有说什么。其实钱无论花不花，都是一样的少，但是不能因为这个而不花该花的钱，这是我的错。
      女管家的笑容依旧风情万种，她按照筱逸阿姨的安排带我住在一楼的客房里。我记得以前在这间客房的桌子上，大玻璃底下压着筱逸阿姨与刘嘉玲的合影，我低下头看了看，那张照片还像以前一样安然地压在那里，照片里筱逸阿姨似乎也不输刘嘉玲，明光照人。
      一路辗转奔波，使我筋疲力尽，冲了凉，倒头便睡。在我刚进房间的时候，有人敲门，我说了声“请进”，门口探进一张女孩的脸，她用中文对我说，“杨小姐，你吃面吗？”我想这女孩大概是筱逸阿姨家的女佣吗？想起自己并没有吃饭，就点头道谢了。然而一路奔波劳顿，使我躺下后立刻沉沉睡去。

      第二天早晨醒来，我走出房门，一楼的大厅里人们已经忙碌地走来走去在工作了，一个印尼女孩过来对我说，“昨天晚上你睡得好沉啊，莎莉小姐为你买了面回来，怎么敲门你都不开。”“啊！真的吗？我一点都不知道呢！昨天太累了，我一倒下就睡着了！”她笑起来，用手指着远处桌子，对我说：“那是莎莉小姐送给你的礼物！”
      似乎很久很久都没有收到过什么礼物了！我快步过去一看，桌子上放着两个很大的超市购物袋，里面装得满满的都是饼干，面包以及各种各样的超市里的零食。我惊讶极了，我问道：“这位莎莉小姐是谁？我并不认识她呀，为什么要送我礼物呢？”女孩只是嗤嗤地笑，她说，莎莉小姐也是筱逸的客人，她们做生意的，别的我也不知道啦！
       “那么，莎莉小姐她人在哪里？我去谢谢她！”
       “莎莉小姐今天早上已经坐飞机回新加披了！”
      我在心里默默地感谢这位素不相识的新加披女孩。不敢独自享有，我和女孩们一起分享了这些零食。






         接着就要换电话卡，有了电话卡，才能联通外界啊。工作还是要从报纸上找，但是令我大出意外的是，时隔两三年后的雅加达，早已经今非昔比，报纸上那些招聘教师的广告，工资都低得很！而且当时我有一种心理，特别不想做教师，所以就没有去应聘。在筱逸阿姨家蹉跎着，眼看已经过去好多天了，我的工作还是没有下落。

      这一天，我照例从一楼的办公室中拿起报纸寻觅起来。发现有一则招聘似乎还不错，就打了过去，对方请我去面谈一下。看看窗外，太阳已经偏离中午了，虽然迟疑了一下，感觉如果早一点出门还说得过去，今天的时间可是不早了。
      但是我又觉得不用担心那么多，逢山开路，遇水架桥，所以拎包就出门去了。令我万万没有想到的是，那个地方竟然特别特别遥远。一路上我不停地向人打听，不停地换乘车子，到达那个远方的城市的时候，天已经快黑了，还下起了雨。那是一座大型的超市商场，我站在路边遥望，到处是推搡的人群和黄包车，出租车，交通十分阻塞。天上乌云密布，时而下起一阵阵急雨，周围依稀地竟亮起了路灯，而商场里面远远看去也灯火辉煌了起来。天已经快黑了，我居然孤身来到这个陌生的地方。既来之则安之吧，我走了进去。来到二楼，走廊里已经人影稀少了，都要下班了，办公间里那位负责招聘的小姐还在等着我，她说，现在这边中文教师已经非常饱和了，因为有些中介公司联系中国的师范学校，把毕业生们直接分配到这边来工作，现在人满为患了。不过如果你愿意就业的话，还是可以的，只是工资的问题么，就不能像以前那么可观了。听了这一番话，我的心沉甸甸地，向她道了谢，脚步也沉甸甸地走出去。






       依旧站在热闹的马路边，我想怎样才能回筱逸阿姨家。这时我看见走来一位老夫人，她的身边还有一个年轻的女孩，看来是母女俩刚刚从商场里出来的。我连忙上前去问路，我说：“你好，请问阿姨，劳姆保路怎么走呢？”因为刚刚下了雨，路面坑坑洼洼积着水，老夫人原本是低着头走路，听到我跟她讲话，她抬起头来看看我，得知了我要去的地方后，她和女儿露出惊讶的神色来，她说：“那里离这里实在是太远了，你不如跟我走吧，我带你去一个地方，那里会有人帮助你的。”
      我相信她说的话是对的，因为我这一下午都在辗转地换车走路，筱逸阿姨家在市中心，距离这里真的是太远了。我决定跟着老夫人和她的女儿走。我们打了一辆车，行驶了一会儿到了老夫人的家，就在窄窄的街巷边。走进房间，里面的摆设很温馨，壁橱上摆满可爱的小物件。我站在那里等候着，没有乱走动，她的女儿给我倒了一杯水，说，“你稍微等一下，我妈妈在找个人送你过去。”
      水没有喝几口，门口停了一辆摩托车，老夫人喊我过去，对我说，这位是她的邻居？或者是侄子？或者是她什么很熟悉的人，没关系，你可以乘坐他的车子。我点点头向她道谢，眼前的老夫人面貌很慈祥，她的女儿很端庄，我没有不信任她们的理由，而且如果我不信任她的话，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我坐在那个男青年的身后，向老夫人道别，那个青年人就开起车子飞驰起来。我们走了很远的路，真的是很远。夜色慢慢地浓起来。我坐在一个陌生男孩的身后，不知道自己将要去何方。但是我的心里并没有不安，反倒欣赏起灯火城市的夜色来，欣赏路边飞驰而过的一棵树，一朵花。假如我是去送死的话，请让我在死前悠闲地再欣赏一回美景吧。
      




        那个华人青年把我送到一户人家，他站在门口喊主人，主人出来了，我忘记是他、或者是她，总之那家的主人即将带我去一个地方，至于是什么地方，只有大舞台的对面——天知道。
       我和这新的负责接送我的人一起，走进了一个大厅。大厅里摆满铺着酒红色桌布的宴桌，我们在其中的一张桌子前坐下来，桌子上摆满饭菜，有人帮我拿来碗筷，请我一起吃饭。我猜测这里是某个宗教团体的活动场所，这个饭厅应该是他们会后进餐的地方。虽然我不太听得懂他们在讲什么，总之我负责先把自己肚子吃饱了再说。吃完饭他们依然坐在那里大发议论，我当然不知所云，但是出于礼貌，我也似乎听得津津有味似的。他们终于兴尽而散，个个起身准备离去，那么我呢？我又该何去何从呢？
      这时，坐在我对面的一位阿姨对我说：“今天晚上，你到我家去住吧！”看着她微笑的脸，我连忙点头说好。于是这位阿姨开着车子，带我回家了。
       这位阿姨的家是带着很大庭院的一所二层别墅楼。诺大的房子里只有她一个人住。指给我今晚我住的房间之后，我去冲凉。临睡前我们聊了会儿天。她的名字叫归有光，这么多年，我一直牢牢地记着她的名字。她的丈夫是一名生物或者物理学家，也许在美国或者在台湾，地点我忘记了，而她则是一名企业家。她指着墙上的照片，那是她双胞胎的女儿，正在读大学，她们很擅长弹大提琴，房间里还摆放着她们的琴盒。
       归有光阿姨拿来一本《圣经》，既然我是她“捡”回来的女孩，她要让她的爱更彻底一点，那天睡觉前，她要带我和她一起做信奉基督的祷告，一起读《圣经》。好！没有基督的爱，我就不能有今天的好运气，说不定在城市的荒野中无家可归，无法想象。
       第二天早晨，吃过早饭后，归有光阿姨派人送我去公交车站。到中午的时候我才回到筱逸阿姨家。






        在《西游记》中，孙悟空每到一个陌生的地方，丢了师父，他总是请出土地公公来，向土地公公咨询所有问题，土地公公无所不知，无所不晓。土地公公虽然名位不高，又胆小怕事，但是土地公公其实资历非常老，知晓所有细枝末节的事情。所以每到一处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不妨在心里面祈祷土地公公的护佑，或者念观音圣号等等，都可以在无形中帮助自己。我心中没有任何宗教的偏见，落在危难之际，经常都不知道是哪一国，哪一门，哪一派的人来帮助自己。在爱的国度里，所有人都没有分别，所有信仰也没有分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