杳渺的远方

我住的民宿后面，大约40公里的距离，是玉龙雪山的所在之处。

那山高高大大的，我白日里站在丽江的街道上，目光越过层叠翘首的飞檐，穿过澄澈荡漾的气流，落在远方的山峦上。光影在半山腰上形成鲜明的界限，明亮的芥黄和深沉的墨绿色的丛林，渲染了山体的脉动。既有明媚的快乐，也有郁结怅惘。我以为，明媚的斑斓里是骏马的奔驰，而藏青的阴影里，还有着凝望的角兽 。

我也会坐在石砌的台阶上，静静望着远处白云涌出的山脉，探寻力有未逮的遥想。白日里的慵慵懒懒，让时光流逝的不清不楚。不觉间日光在左手移到右手，拉不住被风吹乱的荏苒。色彩斑斓的人流，像极了古城里错综的水道，一头流进来，弯弯绕绕的不知去了哪里，我听人家说，都出了城，去了叫做哪里的地方。城里的巷子窄且湿滑，突兀不平的石头或有凸起的棱角，不小心踩上去，脚下难免趔趄，心中猛然一紧。是一块石叫醒另一块石，是一场惊喊醒了一场空。这样湿滑且拥挤的巷子里，一脚谨小慎微，一脚如履薄冰，毕竟，路 总不是自己的路。晚上躺在院里的时候，墨蓝色的天空不时的飘过大朵的白云，我定定的看了很久，像沉在海底的鱼。夜色如水，湿润略带寒意，风过去的时候，有水流的汩汩声。木质结构的楼台，再轻的脚步踏上去，也会有微微的裂帛的轻响。天井上面四方的天空，像水面漫过碗口，四面八方的流淌开去，大的不得了。

院子里很静谧，如深深的海底，我慢慢呼出一口气，幻想它缓缓上升，和夜色流淌天际。偶有星星冒出来，模模糊糊 像一朵朵小黄花，微微的晃着水色的天空。看着看着，睡意就慢慢沉下来，一点点一点点的阖上了眼，悠长的一觉醒来，外面下起了夜雨，雨滴落在青瓦层层覆盖的屋顶，发出噗噗的声响，风从半开的轩窗款款而来，柔柔弱弱的落在枕畔，像许多年前，那些书生梦境里和鬼怪缠绵悱恻的情愫——因听紫塞三更雨，却忆红楼半夜灯。过往种种，似水无痕，今夕何夕，人已两忘江湖。湿气从地面缓缓地升起来，后背隐隐做痛，向秀有一篇《思旧赋》，年轻时不清不楚，后来我竟慢慢的懂了，那些隐忍晦涩的文字，躲躲闪闪的，根本无关时局，不过是因忘却而缅怀罢了…… 没有长久的情，只有留下的结。古人如此，今人亦如此。但还是想借薛涛的一句话，不结同心人，空结同心草来劝解各人，万事何需匆匆，求心何必心切。淡然，悠远，方能天长。

夜来风雨多怅惘，我也是一夜未能睡稳。后来友人告我，亦有雨至，我想起远处的伊，便告她，风生遥响，雨结心境。  

作者简介：

雨墨：闲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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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雨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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