惘闻：艺术与声音的即兴合作——奇迹寻踪

2015年5月31号，艺术家程然即将完成一部长达9小时的艺术电影，惘闻受邀参与电影的原声配乐。基于这个合作，双方决定在电影的收官场景内：一处400方的模拟海景上，完成一次艺术与声音的即兴合作。

正如导演程然所言，惘闻是非常适合在这样的空间里，做一些有挑战性的尝试，来挑战他们自己对声音的控制。在这部长达一个小时的演出纪录片里，惘闻用纯即兴的氛围现场改变了一个空间的声场属性，它将一个普通的摄影棚变成了高上大的音乐厅。《奇迹寻踪》不是一个单纯的音乐现场，它是一个音乐、影像、灯光、场景所有这些融合在一起的声音与影像装置艺术碰撞出来的火花。（ 超链接：纪录片观看地址）

落：这是乐队第一次参与跨界合作么？能谈谈一开始是在一个什么样的契机下，惘闻参与到由K11艺术基金会以及北京麦勒画廊合作带来的艺术家程然9小时电影《奇迹寻踪》这个项目中的？

树姑娘：程然导演年初和我见面，聊到了9小时电影计划。他希望做一些打破常规，突破自我的事情，这也是身为艺术家的他认为最重要的事情。对程然而言，做一部9小时的电影，他不担心所谓的“失败”或者“成功”，因为这个事情本身就不在任何被评判的体系之内。这一点特别打动我。因为是一部非常长时间的电影，所以音乐的部分就变得特别不同，程然希望可以邀请到他所喜爱的音乐人参与到这个项目中，也就找到了惘闻。是基于这个电影的配乐合作，才有了大家看到的在北京阿荣影棚的这个实验音乐现场。

落：从开始准备这场即兴音乐实验到最后呈现出来，乐队做了哪些准备工作以及考量？

惘：因为乐队刚刚结束欧洲巡演，而此时距离“奇迹寻踪”现场只有一周的时间来准备，所以我们从欧洲回来的当天就直接去了影棚，勘察声场以便决定现场声音的形式。之前，我们也都读了程然导演的电影剧本，当天也专门去了麦勒画廊看程然的个展，这对我们构思现场声音内容还是有非常大的帮助。之后我们在排练室做了三次排练，主要是确定大体的声音框架以及段落主题，剩下的就留给每个人在现场中即兴完成。

落：演出时所表演的即兴作品与以往的创作有哪些不一样？

惘：惘闻大部分作品都是通过排练室即兴排练并反复修改而成的。而这次我们事先确定段落的主题，然后就是让每个人去根据自己对主题的理解去演奏。所以传统的惘闻歌曲都是先做出了音乐，再根据音乐去提炼一个名字出来，这次就正好是相反，想确定主题，再去根据主题用音乐和声音去描述。

此外，因为场地的自然混响时间超长，我们很难在节奏以及比较细节化的旋律线上做文章，所以我们干脆更多用长音去配合这个空间的自然声场效果，这个恰恰也是我们无法在排练室或者录音棚中能够实现的，而这反而也让我们觉得很有趣。

落：从一开始的即兴噪音到逐渐动听的后摇律动，再进行至连串持续爆裂音色，这首长达56分钟的作品，很像一首叙事诗。将来有望录制录音室的版本吗？

惘：我们会和我们的录音师邓成龙一起来把这个现场录音在细节方面做更多的处理，之后会发行一个黑胶版本，可能会和惘闻的新唱片在明年年初一起发行。网络音频试听的部分，也在考虑和合适的音乐网站进行合作。

落：如何看待这个即兴音乐实验的纪录片在不久之后也许会成为程然继《音乐还在响，乐队不见了》之后又一部结合音乐、空间、剧场与影像的在画廊或是美术馆展出的录像装置作品？

惘：我觉得《音乐还在响，乐队不见了》是一个概念性很强的影像声音装置作品，作为观赏者你无论在任何时间点开始观看这个作品，你都很容易感受到作品本身传递出来的观念和想法，而这次的“奇迹寻踪”即兴现场还是属于一个在特殊场地，辅以大型装置布景，灯光设计，以即兴氛围音乐为主导的现场，它是一个完整的音乐现场，你需要从头到尾完整的看完，只有这样，它作为一个作品才能成立。

当然，我们现在也开始进入9小时电影配乐的工作当中了，很期待可以在未来看到这部完全不同的长篇幅艺术电影。

落：当乐队站在那个犹如装置艺术作品的舞台上表演时，有什么特别的感觉么？在即兴表演中，乐队对水面和帆船、冰山还有冷峻的灯光有哪些不一样的感知？

惘：对乐队来说，最大的感受还是自己演奏的声音被这个硕大的空间反射后再次听到的声音，它有趣，又不容易去控制，置身在这样的空间去演奏乐器，如同你对着空空的山谷嘶喊。而装置本身的设计和布置以及灯光的设计这些都是和乐队之前确定段落主题是相一致的。这样就让听觉和视觉的感受更直接。

落：您觉得这样的现场，跟普通的现场演出有什么不一样？

惘：可遇不可求吧，正好因为程然导演的这部电影最后一场戏要在这个影棚搭建一个模拟海景，而大家也觉得如果拍完电影的镜头就直接撤掉非常遗憾，所以才有了这样一个不一样的音乐现场的想法，否则单独为了一个音乐现场，来做这些硕大的装置设计和布置，我自己觉得会是一个特别不经济而且浪费的事。因此，这次合作没有复制性，所以也显得尤为珍贵，这样的环境声音和即兴音乐，可能对我们而言，是难能可贵的。

落：将来这样的即兴试验现场会不会成为惘闻在音乐现场上探索的下一个目标？有望在不久之后，将这样的即兴演出带给全国的乐迷么？

惘：其实惘闻这几年做了很多氛围实验类的作品，但是都没有拿出来发表和演出过。对这类氛围音乐的现场，我们一直希望能在一个不一样的空间来表演，而不是在一个livehouse或者剧场里面，所以看机缘吧，如果有好的项目的话，我们当然乐意参与其中。

落：在纪录片拍摄的过程中导演程然具体担任什么角色？是否会指导你们的现场表演？或是给出自己的意见？

惘：大家所看到的纪录片是由我们的合作伙伴GSJ吉术斋工作室拍摄剪辑的。并不存在拍摄指导，因为他们只是非常忠实地记录了我们完成这个现场的方方面面，很自然的状态，当然除了乐队，他们也很美妙地记录下了灯光，水波，留住了现场的气息。关于现场本身的部分，我们和程然导演的想法都很一致，一拍即合，就是保持本真，简单，我们负责音乐部分，程然导演负责现场装置，我们的团队中邓成龙负责现场声音设计和录音，陈楠负责灯光设计，树姑娘负责整体的全部协调和筹备。

落：除了首度尝试即兴现场试验之外，乐队也将第一次为电影制作配乐。为一部长达9小时的电影制作配乐你们有什么特别的想法？目前配乐工作进展得怎么样？工作中遇到的最大的困难是什么？

因为这个片子比较长，目前影片的剪辑还没有完全做完，但是我们已经开始根据剪出来的样片来构思配乐。整体的配乐上我们还是考虑在一个空间够大的录音棚里依然按照即兴的方式同期录音完成配乐，这样做主要也是考虑到了这部电影拍摄的方式。

这部电影的时间线很长，每一个情绪和动机都交代的特别细，而且也会有多个长时间的中场休息，但是影像和音乐都不停，甚至会有一个长达45分钟的“散场曲”。这些都是传统电影所无法想象的，我们会特别期待接下去会发生甚么。

落：将来还会继续参与跨界合作么？目前对于跨界合作有哪些心得。很期待这样的即兴演出将来不只是在演出现场、音乐节上能看见，希望有更多的人文空间使它们得到展示。即兴实验现场能够跳脱录像装置艺术这个载体，成为艺术空间策展人下一个关注的目标。

惘：有趣的项目和有趣且成熟的艺术家，在一起合作有时会创作出更多维度的东西，我们也希望今后在更多不一样的空间里做更多有意思的声音项目，也希望同更多有想法的艺术家一起合作。不断挑战自我，尝试新的可能性，对惘闻而言是最重要的。

谢谢你们的采访，期待这部电影完成后可以有更多人关注艺术电影。我们会通过New Noise平台和落网，继续先大家发布新消息的。

受访者：惘闻乐队 谢玉岗  经纪人：树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