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首页 > 专栏 > 正文
369.jpg 333.png

新乐府:慢下来,听戏曲跨界

新乐府:慢下来,听戏曲跨界  第1张

自 "民谣在路上" 迈向 "新乐府",十三月文化这回推出全新音乐厂牌:新乐府,其理念便是打造一具中国元素的世界音乐厂牌。翻开十三月的历史可发现十三月喜欢做一些有中国烙印、中国色彩的音乐作品,这期间推出了苏阳的宁夏花儿、山人乐队的云南民歌、马条的新疆异域风情为代表的一系列作品等,都是中国民谣发展版图中重要的纪录。

经过多年音乐作品积淀、吸取民族文化精髓,十三月 CEO 卢中强萌生了做 "新乐府"的想法,他表示新乐府主要是取原生态音乐与传统戏曲的素材,冠以世界音乐之形式,希望重拾中国民族流行音乐的审美。

当中国传统戏曲遇见流行音乐会激荡出什么火花?其实戏曲跨界,多年來一直有艺术家多方尝试:白先勇制作的青春版《牡丹亭》,至今已巡回两岸与欧美共计255场;作曲家黄若、视觉艺术家马文与昆曲演员钱熠主演的“装置歌剧”《惊园》,将西方文化里的“伊甸园”与中国的“牡丹亭”结合成一部现代昆曲-歌剧作品;以中国川剧为蓝本,由东西方的世界级艺术家合作创作的新歌剧《凤仪亭》也曾在多伦多艺术节呈现...

不论是哪种形式,中国戏曲经由不同艺术家的激荡创作出不同的生命。对新乐府来说,过去这些艺术家们的尝试都是他们的借鉴,接下来他们将在5月2日推出厂牌立项一年来的首次完整呈现演出:“乱弹昆曲”由陈伟伦领衔,以昆曲演员和 8 人编制流行乐队的合作演出形式呈现,将经典昆曲唱段以世界音乐的方式进行解释与演绎。“吴聊评弹”则是土生土长于苏州的流行音乐家吴梦奇将自己对于苏州语言、音乐、文化的理解,绘以现代流行音乐的手法,使江南评弹具备绚烂又不失本真的听觉体验。最后“山人”部分集中展现山人乐队以云贵少数民族原生态音乐遗产为根基的多彩演出。

这场演出之后,“新乐府”将携制作团队展开大规模巡演,同时吸纳更多样的戏曲曲种和中国元素,将传统戏曲火种以更流行的方式带到各个地方。卢中强强调,“现在是昆曲、评弹,以后新乐府还要做黄梅戏、川剧等。十三月希望以世界音乐的形式将戏曲听众的年龄层拉低 30岁,并将中国戏曲传遍全世界。”

新乐府:慢下来,听戏曲跨界  第2张

卢中强(项目发起人、制作人、十三月CEO),以下简称卢;吴梦奇(评弹部分负责人、编曲/制作人),以下简称吴;陈伟伦(昆曲部分负责人,编曲/制作人),以下简称陈。

【卢中强:放慢速度去品味戏曲】

新乐府:慢下来,听戏曲跨界  第3张


最早萌生做新乐府的原因与想法?


:我从小在剧院长大,母亲是一个黄梅戏演员,童年时代的那个大院特别奇怪,有三个剧种的演员们住在这儿:黄梅戏、京剧,还有徽剧(徽剧是京剧的老祖宗,1790年有了徽班进京,才有了京剧。)我家左边是黄梅戏的排练场,右边是徽剧和京剧的排练场,所以每天一起来听到的都是这样的东西。三岁的时候,父亲就开始教我二胡,五岁则经常一大早起来帮院里的叔叔阿姨练琴、开嗓子。所以我对戏曲的这种热爱和情结,或者说浸在血液里的这种关系,是促使我后来想做这样的一个尝试的初衷。

其实 “新乐府” 这个概念最早是白居易提出来的,它是一个文学上的说法。而 “乐府” 本身就是过去官方记录一些诗歌或民间音乐的机构。大约在五年前,我就想过有没有可能把戏曲做一个有意思的跨界尝试,于是后来注册了这样一个品牌:“新乐府”。

新乐府和以往其他艺术家对戏曲的跨界尝试有什么区别?


:其实这么多年来中国的一些组织、个人都一直在尝试戏曲跟流行跨界。比如央视春晚每年都有戏曲连唱,还有我看过田沁鑫于2003年的时候在南京做过一个昆曲的尝试。他当时用了很多元素、各种跨界的东西做了昆曲的演出。还有白先勇先生的青春版《牡丹亭》,这个其实已经走向世界了。我觉得以我从小受戏曲熏陶的一个认知来说,有两点很重要:首先,它要好听;第二,这种跨界的方式有没有把戏曲做出一个让更多年轻人会去接受的可能。


新乐府到今天为止所做的,仅仅是把昆曲当中的一部分拿了出来。这部分就是它的唱腔、唱段。跟前辈的很多尝试相比来说,目前只是个块状的尝试,不是综合的,但音乐本身就具备一个流传优势,所以我们想通过这个片段性的、块状的跨界的方式,让昆曲进行一个碎片化的普遍流传,更大意义上的流传。


为什么选择昆曲和评弹作为新乐府最先要尝试的剧种?


:选择昆曲和评弹是因为我觉得应该选择一个南派的东西来切入,大概南方的戏曲是我更加熟悉的,我不仅从小在黄梅戏的环境中长大,后来又在南京读书。大学接触到一些评弹,其中宿舍里的同学,有一个现在正是苏州评弹学校的校长。昆曲则是我最近这一年到半年才开始接触的一个剧种,此前都是泛泛地听过,但还没潜心去研究。直到说我们开始做这个事儿,选择哪两个东西作为突破的时候,我才开始去听、去看、去研究。


研究之后还是挺震惊的。什么叫世界戏剧?古希腊的悲剧,英国的沙剧,意大利的歌剧,我觉得中国的昆曲可以作为第四个。因为相对来说它是唯一的一个能把舞台表演艺术门类多元化地结合在一起的,昆曲真是独树一帜。从昆曲600年的传承历史来说,它是经历一代又一代人的心血打磨出来的。所以为什么昆曲叫水磨调?就是 “水磨石穿”。它整个体系的价值和意义是值得我们去做件事的。


那么您跟吴梦奇、陈伟伦两位主创是怎样开始合作的?


:其实我和伟伦合作特别早,可以追溯到2002年。最近几年他被大家所熟知的身份是左小祖咒的制作人,但其实伟伦的很多作品都做了大量跨界的尝试。所以当我和伟伦一聊,我们差不多是一拍即合,用了十天左右的时间,他就组织了十多个国内一流的青年乐手。这些乐手不仅年轻,也都有二度创作的旺盛欲望。他们觉得这个事儿有挑战,比自己作为乐手去给明星伴奏要更有意思。当我听到以伟伦作为主脑和他们碰撞出第一段昆曲瞬间,就感觉这个事儿我找到了。我找到了我对这个作品的诉求和我的主张,而且也让我看到了未来延伸下去的各种可能性。


伟伦之后,就是吴梦奇老师。吴老做过无数快男超女的主打歌,比如张靓颖的《如果爱下去》、谢娜的《菠萝菠萝蜜》。他跟我是校友,当年我学的是大提琴,他学的是美声。另外一点,他是苏州人。差不多一年前,我俩聊过一次,我说苏州评弹其实可以做出一些有意思的东西,你要是愿意做这个事儿,我给你提供资金、宣传等一切支持。所以新乐府这次演出当中,评弹的部分叫 “吴聊评弹”,不是那个 “无聊”,而是吴老师聊评弹(笑)。

新乐府:慢下来,听戏曲跨界  第4张


在做新乐府跨界改编的时候,您的态度和原则是什么?


:第一,我们要给戏曲文化绝对的尊重。因为戏曲文化是几百年来古人留下来的智慧结晶,值得我们给予充分的尊重。然后在尊重的基础上去做一些恰当的结合,这个结合一定要是恰当的。我们前面进展得特别困难,就是因为我觉得做出来的跨界是不恰当的、不合适的。不能把这个东西做一个很大的改变,或者说做一个 remix、做成一个采样,这种行为在我看起来挺奇怪的。所以要完全在它主框架不动的前提下做创新。中国戏曲发展这么多年,在我来看一直是一个节奏的问题。之所以到现在为止,我不愿意把它归为世界音乐,也不愿意把它归为垂直里面的一个门类,是因为我觉得这个东西在未来一定要在充分尊重的基础上,把它做成一个可以流传更广、具备普遍审美的东西,我觉得这个才是重要的。

您觉得新乐府在这个时代的意义是什么?


:新乐府其实也算是一个应运而生的产物。现在90后、95后在中国传统文化方面反而有一个很好的回归,比如昆曲、汉服。我发现很多高校的昆曲社团特别活跃,他们自己办的很多活动都办到一票难求的程度。虾米上很多中国传统的折子戏都有很好的听众。百度贴吧等一些论坛的评论,也有很多孩子很懂行。在这样的一个学习便利的时代,如果你喜欢一个东西,靠搜索你都可以成为一个专才。


在这样的情况下,年轻的音乐家有热情地去介入这个项目,在充分尊重的基础上去表达一些新的主张,这就是对传统文化的传承和弘扬。尤其从官方机构来说,会有这样一个正面性的意义。从我个人来说,我这么多年对戏曲的理解、希望,期盼它能够得到更大规模的传播,这也是个人化的心愿。


您对喜爱传统文化的年轻人有什么寄语?

:我觉得我们这几年最大的问题就是太快了,什么都太快了。手机越来越快,APP 越来越多,这就说你的资讯已经快爆炸了。快,其实是不对的。因为很多东西是需要人慢下来去体味的,比如一些具有深刻美感的东西。中国戏曲当中就有这样的东西。我们这次是比较片面地、通俗地给戏曲披上了时尚的外衣,无论大家听到后会有什么样的感受,我的主张是想让大家慢下来,去做一些很好的传承。就像吴梦奇老师说的 “我要把评弹画出来”,画是多慢的事儿啊!对于中国传统文化来说,绝不是一个快体验,而是慢体验。因为只有慢,你才有思考的空间和可能。

【吴梦奇:用评弹画江南】

新乐府:慢下来,听戏曲跨界  第5张

当初为什么会接受卢老师的邀请?

吴: 其实这本来是我45岁过后想要去做的事情,现在把这个梦想提前了。提前的原因呢,就是被逼的,被卢老师逼的(笑)。但这确实是我一直想要去做的事情。


在研究评弹的过程中最困难的事情是什么?

吴: 这过程其实挺艰难的。因为我写了几十年的流行歌曲,首先我就要做到放空自己。主要创作的转折点是有一次我回到家乡苏州,在老城区里走了大概十来公里,就是那一段路程,让我终于明白应该要怎样去进行这件事情:我应该忘掉我原来做音乐的很多习惯。举个例子,我把原来做音乐用的许多设备,该收的我就都收起来了,很多创作习惯我也都抛掉了。

评弹是说书,音乐的过多介入会不会让它变得不像评弹了?

吴: 评弹包含两部分,弹词和评书。评弹跟昆曲有个很大的不同。就像卢老师说的,昆曲是属于世界的,但评弹它只属于江南。而且它跟江南的关系也很微妙,如果江南没有评弹的话,那么也就不是江南了。现在苏州的老城区,你走在任何一条巷子里,都能隐约地听见评弹的声音。什么意思呢?因为它就是一种生活。

在音乐的制作过程中,其实不需要刻意去做改编、融合,我就把它当作了画画。我将所有的音色都变成了颜料,现在只是用音乐把江南画出来,那画里就一定有评弹。这是我目前对评弹的做法,不管是用说,还是用唱,还是纯音乐的部分。江南对于其他省份的人来说,第一印象就是 “小桥流水”,到了三、四月份,还有个贴切的词叫 “烟雨江南”。所以它只能是画出来,但我希望能让音乐与画同时听到。我一直在做的就是 “画下来给大家听” 这样的过程,努力地挑选每一个音色,来表达整个江南的空气、水、江南人生活的节奏。


那么评弹中的方言和唱词也都保留了吗?

吴: 对。传统的这些元素要完全保留。比如我正在做这曲子里面唱的是江南的夏天,那么我就会去表达江南的夏天。音乐配器这块用的是电子音乐的手法,所以有可能我需要在节奏部分做归整,这是唯一的改变。剩下其他的比如唱腔、唱法等,它就是那样,它就是在江南的生活里面,不需要去改变。还有方言,其实地方戏曲就是地方方言来演绎,味道才纯正。若大家没有时间去江南旅行,那么我可以让大家身临其境。

【陈伟伦:从研究到真正发现昆曲】

新乐府:慢下来,听戏曲跨界  第6张


您找乐手的标准是什么?

陈: 专业、年轻、有创新精神。年轻,就代表他会听到很多新的东西。我们这些乐手大部分都做过编曲、制作的工作,他们分别在自己的领域都是国内非常知名的,比如说小黑在打击乐,常静在古筝的新玩法领域等。他们已经在 “传统乐器的新尝试” 这方面有自己的心得和体验。在尊重戏曲文化、理解我们的基础上,他们加入之后,可以在我们的框架里面把他想表达的东西也放进来。

寻找昆曲演员的时候会不会有阻力?

陈: 有。因为我们也考虑过:找一些老艺人、名角,还是新的年轻演员。前期我们请到了两位年轻的演员,刚刚在棚里把他们经典的唱段都录了下来。不过这并不排除我们以后会跟不一样的昆曲名角或对昆曲很有研究的艺术家去合作。我们现在做昆曲这部分是个很包容的 “块”,可以包容很多东西,具有多种的可能性。


把昆曲和现代音乐做混搭时,感觉最奇妙的是什么?

陈: 其实从2002年以来,我一直在接触民族的东西,尝试结合中国元素的音乐和新的音乐体系。我们做了很多 remix,做了很多世界音乐,就像你听到很多国外的音乐家一样,把民族的东西放到新的音乐形态里面来。但是我们一直没有敢触碰传统唱段的这个基础。


在前期讨论的时候,特别困惑我们是:中国戏曲是以旋律、线条为主线,但从古典音乐以来所有的音乐形态,爵士、放克、摇滚等,是以节奏、律动为基础的。人往往最先感受到音乐的是节奏,是律动。如果你让一个两三岁的孩子打一个节奏,他会觉得很有意思,但让他唱一个东西就很难。最深奥的东西就是在这儿。中国戏曲经过了几百年的演变之后,我们很难去用一个新的节奏或者律动去框住它。


但是我们反复研究之后,找到了很多可以归整它的可能性,同时我们也跟很多昆曲演员、懂行的老师学习,看了大量的乐谱,最后发现这个东西可以做。当你发现它的奇妙律动时,就会有很多不一样的收获。这正是因为昆曲有几百年的传承,在你真正着手用一个一个音符去研究它的时候,蕴藏在它的旋律與独特律动之间的奇妙感受,就会神秘地出现,並且把这些东西引入到你新的思路里面来。就像卢老师说的,我们一直在秉承真正尊重它的理念,所以才会发现它。而不是把它作为一个采样,或者一个元素,我们是完完全全深入它,研究它真正的旋律、线条要表达的是什么,它的唱、它的词是怎么回事,然后你才能真正发现它。



这些改变会不会让昆曲丧失它原来的个性?

陈: 我觉得当大家听到的时候,每个人的看法肯定不一样,肯定有褒有贬。我们创作的时候非常大胆,前期的那些研究工作,到创作的时候全部抛开了,完全没有框架的束缚,因为这样才有可能把新的东西融入到里面去。当然这还是基于你完全了解它的基础上,不能说昆曲没听过,曲谱没看过,就去做,那就不叫大胆,叫胡闹。

0
369.jpg 333.png
369.jpg 333.png

最新文章

推荐文章

取消
扫码支持 支付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