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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榆鈞:用声音歌唱的游吟诗人

王榆钧,1982年生,毕业于国立台湾艺术大学戏剧系。现为音乐创作者,歌者。游走于音乐、剧场、影像、文学等不同领域,在音乐、声响实验中。曾于2009年7月赴韩国参与东亚艺术节,更进一步去思考创作之于人与社会的关系,以及创作如何从个人更扩大至集体的发声等。2011年11月获云门舞集流浪者计划的资助前往土耳其伊斯坦堡学习乌德琴,在陌生的国度里体验一种古老乐器带来的生命感悟。

这个时代不缺乏年轻的歌者,唯独少有创意与实践能力兼具的行动者。而王榆钧的音乐创作轨迹,却填补了这样一个空白。台湾乐评人马世芳曾这样评价王榆鈞,“让我确定,即使在这个光怪陆离的时代,仍有人能写出不与时俗同流的好歌。更重要的是:「以诗入歌」这门手艺,仍然大有可为。”

王榆鈞:用声音歌唱的游吟诗人  第1张

落网,以下简称落;王瑜鈞,以下简称榆

落:大多数的大陆乐迷,第一次听到您的音乐作品是来自《第八届台北诗歌节诗歌专辑》。您在里边演唱了诗人鸿鸿与夏宇的两首诗,后来得知您曾参加2006年台北诗歌节唱诗大赛并且拿了冠军,是什麽样的机缘巧合让您决定去参加这样一个唱诗比赛?这个比赛对您之后的创作有什麽样的影响?

榆:其实现在回想起来真是奇妙的缘分。我记得当时是偶然发现有台北诗歌节,2006年是我第一次参与,刚好那年有这个诗歌的比赛,里面选的诗好些我都很喜欢,那时的我对于夏宇的《拥抱》特别有共鸣,也就试着谱曲。对于「诗歌」长什麽模样才算是,内心一点把握都没有,有的只是文字带给我,内心视像与音韵的直觉。那次获得首奖的肯定,一方面觉得自己很幸运,一方面也非常感谢鸿鸿,他总是给我许多鼓励,也逐渐对诗歌创作产生高度的兴趣,进一步尝试更多,那是我过去未曾发现的。直到现在,仍每一年都期待台北诗歌节的到来,每一次参与都有许多学习与收穫。

落:《凹》是您以个人名义发行的第一张概念专辑,这张作品源自牯岭街小剧场《汉字寓言》的独角戏,是一张名副其实的剧场音乐作品。当初您是怎麽走上为剧场做配乐之路的呢?跟您大学时所主修的课程有关?

榆:《汉字寓言》是2008年策展人林人中邀请我们一共十个表演艺术创作者,每个人选一个汉字做成一个剧场作品。《凹》是我第一个也是截至目前唯一做的剧场solo演出。演出结束后,过了好几个月还觉得这些演出当下弹奏的音乐有很大共振,才有录音出版《凹》EP的想法。很高兴那年我真的有把它们录下来,因为现在的我不太那样用力刷电吉他,哈!

至于跟剧场合作做剧场配乐好像也是很自然而然就发生的事情,因为大学后来我念了戏剧系,从小小课堂呈现的音乐到一个戏剧作品的音乐设计,很多挑战也好好玩,很喜欢在剧场里大家一起完成一个作品这种投入,也就一直对剧场有很多热情。

落:《沙滩上的脚印》是您第一张最为成熟的作品,不过您还是选择以剧场音乐的形式来呈现。您能谈谈当时创作这张专辑的背景吗?

榆:呵呵,因为《沙滩上的脚印》本身就是徐堰铃导演的剧场作品。演出时有我(吉他、钢琴、人声)、罗翡翠(大提琴)、方宜正(打击乐器、声响)三人现场音乐。这个戏剧作品,导演的灵感来自法国女作家杜拉斯的小说《劳儿之劫》,于是在创作这段时间里,阅读了许多杜拉斯的作品,除了《劳儿之劫》也包含《印度之歌》系列,杜拉斯的剧本、评论、传记,她拍摄的电影等等,这些也成了重要的养分。那一段创作的经验和过往不同,像是去了某个他方,全然的专注、沉浸其中,印象很深 falling down vibrations 1~5是一气呵成弹完,然后想办法记录下来。专辑里听到的顺序与剧场演出不同,后来隔了一段时间,我重新以音乐的方式再一次诠释,邀请导演念一些剧本的片段文字放进专辑,花时间琢磨音乐、念白、歌曲、空白的呼吸怎麽安排,这成了后来大家听到的这张《沙滩上的脚印》。

王榆鈞:用声音歌唱的游吟诗人  第2张

落:以往您诗歌唱作的作品都是来自台湾诗人或是外国诗人,第一次听您演唱大陆诗人的作品是合辑《17》里顾城的《很多时间像烟》。在这麽多优秀的诗歌作品里,您是怎麽来挑选您心仪的作品,然后将它们谱曲?除了顾城之外,您还有哪些喜欢的大陆诗人?

榆:通常是读着读着心有所感、凭直觉,就写成了诗歌。比较就单篇诗作的思考,而不因诗人的作品局限。在每个诗歌作品追寻的过程带给我很大的快乐,无以名状的快乐也包含着在音乐里如何让诗、文字的表达与器乐、人声交织,而成为一种像雕塑般立体的呈现诗歌样貌。

目前接触大陆诗人的作品不算多,除了顾城,海子以及木心都是我很喜欢的诗人,其他还有很多但是读的份量不够,等我了解更多再分享好了。

落:2011年您曾与诗人彤雅立,以诗集《边地微光》为主题,进行诗声音的创作与再创作,展现诗歌与声音的实验美学。这样创作对于大多数大陆乐迷来讲是比较新奇的事情,您能谈谈那次创作吗?

榆:在宝藏岩艺术村的一个空间里,我把捡来的钢琴也一起带过来,它在这里住上一段时间。宝藏岩座落在热闹繁荣的公馆边陲,是一个非常独特的存在,在这个聚落裡彷彿远离城嚣,前往的路程会先经过庙宇,空气里弥漫着柱香的气息,这里总让我感觉汇聚了很多力量。驻村这段时间,做新的实验,彤雅立写字、写诗,我弹吉他之外也将已经拆解的钢琴发出各式实验声响。记得某天夜里彤雅立念起了〈黑夜的神秘岛〉,我弹奏出一段旋律,窗外有月光、树影摇曳,不知此刻身在何处?有时各自安静做自己的事,有时天南地北聊个没完,《边地微光》这个名字似乎已经说明了一切。

落:与其说您是一位歌者,但我更想以声音艺术家来称呼您。在这麽多音乐人里,您是那么的特别,将音乐融入了生活与其它艺术领域,实现了跨领域的合作。2011年11月份,您得到云门舞集流浪者计划的资助前往土耳其伊斯坦堡学习乌德琴,在这麽多流浪者计划里,选择去异地学习乐器应该占绝大少数,怎么会有这个想法去学习一门陌生的乐器呢?

榆:不敢当啊!我想我离真正的「声音艺术家」还有段距离,歌者、音乐创作者这样的称呼好像更为贴切。关于跨领域的合作我总是保持开放也期待的态度,因为音乐就像是我与其他人除了语言更直接的对话方式,透过音乐、声响介入一个空间、一个画面、一段文字等等,当这麽思考时就充满各种可能性,而我也乐于在其中触发新的灵感,常常在讨论时会有意外的新发现。

其实从林老师发起了这个流浪者计画以来,有许多人都是去学乐器哩,有学习西塔琴、三弦、鼓等等,但乌德琴目前好像只有我一人。一开始是接触了阿多尼斯Adonis的诗作开启我对于中亚地区的好奇,之前某一年在台北听了一场音乐会对于乌德琴这个乐器的声音非常难忘,开始慢慢找乌德琴的音乐聆听,进一步有学习的冲动,在我心里是弹拨乐器溯源的长久修炼。

王榆鈞:用声音歌唱的游吟诗人  第3张

落:新专辑《颓圮花园》中“以诗入歌”的形式,会令一些耳尖的乐迷将您与罗思容和雷光夏老师进行比较,您觉得自己的风格与这些前辈相比最大的不同在哪裡?在您的音乐道路上,哪些音乐人对您影响很深?在未来的音乐道路上您想与哪些音乐人合作?

榆:自己的名字可以跟罗思容、雷光夏等前辈相提,是很荣幸的事情呀,平常不会特别去比较有什么不同,若要说可能是世代差异带来的影响?我总认为创作不用特别去想风格这类的事情,诚实的一次次表达,在自我对话过程里走入更深创作建构的世界,可能要累积好长一段时间,回头看才会发现:啊!原来那个阶段投入在那里,又关注什么转向那里。

影响我很深的有Paco Ibáñez、Victor Jara、Chavela Vargas、Leonard Cohen、Lou Reed、Mercedes Sosa、Elena Frolova、李泰祥、罗大佑、Patti Smith、John Cage、Léo Ferré、Moondog、Nick Drake、Sparklehorse等,太多了说不完。合作我都有兴趣呀,哈哈!近期若有机会我很希望可以与戏曲、南管、传统歌谣、地方民乐等音乐人学习、交流合作。

落:以往您都是拿一把吉他自弹自唱,而新专辑有了一个固定的乐团形式。您也说过自己30岁后才开始组乐团,怎么会想到在这个时候组一个有固定成员的乐团?乐团创作与之前的个人创作最大的不同在哪裡?

榆:可能因为我性格裡有一部分很孤僻,所以喜欢独自一人;有一部分很热情,很喜欢跟大家一起。常常一个人创作久了,开始向往与其他人可以在音乐里对话、器乐齐发声时凝聚的力量,这些都非常需要「时间」积累,似乎比较困难在单独一次性的合作里抵达那个想望,才逐渐有想组乐团的念头,而我很庆幸自己遇到这麽一群可爱的团员们愿意跟我一起花时间不断地找、不断地推翻,直到出现那个最对的声音。

就灵光迸发的创作雏形目前是没有太大差别的,创作还是非常个人而私密的。但编曲上就非常不同、好玩。跟时间乐队一起编曲的时候,虽然我是leader,也会跟大家分享为什么想创作这个音乐,由于每个人擅长的音乐背景不同、体会不同,有时音乐会走去我完全没想过的地方,色彩、层次与描绘出的景象常常是更靠近我想传达的。

落:《颓圮花园》专辑巡演之后,您在艺文界开展了一个“音乐盒漂流计划”。陆续有看到罗思容、刘文瑄、蔡佾玲等人发布的漂流作品,您能简单的介绍一下这个“音乐盒漂流计划”吗?

榆:记得还在录音阶段,就曾经幻想过希望这张专辑可以有一个别具意义的纪念,那时就好想把《故乡的小花》的旋律做成一个手摇的裸八音盒,无论大人或小孩,拿着这个小小八音盒,在空气中、桌上、衣橱任何地方随着介质不同,用自己的手去摇它,就可以奏出一小段旋律。快的慢的,包覆着各自的心情。怎么想都觉得很美好,于是鼓起勇气想真的把八音盒做出来,而这就是漂流计划最原始的起点。找来一群用不同方式创作的艺术家、诗人、作家、音乐家等等,以轮流接力的方式,开始了以八音盒开展出去的自由创作。从很小的行动:递送八音盒,一个很小的创作延伸:音符转动触发的生活即兴。

我借此实验试着让生活里有更多“创作的对话”,一个作品出现,在另一个人的世界体会是什么,于是出现另一个作品,一来一往,来回往返,「我们总是鲜少交谈,却可借创作理解,在徒劳的每日,享有一时半刻的清明」。它是一条隐形的线牵系着彼此,也象是一种秘密游戏,收到作品后我又再一次以音乐回应。这个计划将继续延展下去,也欢迎有兴趣的朋友们加入。

王榆鈞:用声音歌唱的游吟诗人  第4张

落:近年海峡两岸的音乐交流在不断加深,大陆也有不少独立音乐人去台湾演出,您会关注这方面的信息吗?有没有喜欢的大陆音乐人,不久的将来会有来大陆演出的计划吗?

榆:会啊,其实我对于大陆音乐人的认识也从诗歌节合辑开始,后来也会上网看看他们的消息,张玮玮唱尹丽川的《真相》,后来专辑《白银饭店》也很喜欢、万晓利唱顾城的《墓床》、周云蓬、颜峻唸诗的声音等等,后来有一阵子常听老狼、P.K.14的音乐,非常喜欢P.K.14《这辆红色的列车》。

关于演出目前还没有任何计划,但未来若有机会跟缘分,我很乐意去交流、分享,无论是一个人弹唱或者跟时间乐队一起的 full band 演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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