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钢琴（外二首）

午夜钢琴

请关闭帷幔，偃息世界的口

请点亮暗下去的手

演奏者在用心猜度，黑暗的形体之美

梦被精密地测量，以声音的形态

反弹出时间的神秘——

分解在声音里的灵魂啊，多么静寂

静态的燃烧

一棵树木繁茂的时候，我正在房间里

制造秋天的肌理。静物慌张

它们比我预先感知到危险

一只无形的手，变成了火器

转瞬间就把这亮洁的画布点燃了

我并没察觉到动静。大多数的死亡不被我知晓

比如桃花谢落，比如干枯的河流

比如一件精美的瓷器，不小心摔落……

比如，生命

这些美丽的事物

每一秒都在消逝。这红彤彤的黄昏里，此刻

死亡离我那么远，我

为什么流泪？

遗忘书

她的体型越来越薄

最终变成纸。在烟水迷离的湖中变软

妥协。世界是物质的魔法

谁在粗暴地抽取我们体内的珍宝

从手指开始消失，最后是眼神

一只耳朵死于另一只。我们哭泣，敲打

腾出骨头，我们盘坐的时代充满僵尸的毒液和

狂欢。我们相逢相离

舞台上的道具被重复使用

帽子飞翔，被大变的活人正重新拼接

天空、风景与村庄以及破碎

光，我们的舞步麻木，眼球出现血丝

台下没人看清我们裸露的种种窘态

我们让言辞死亡，重生，我们设置

路障，路标，红绿灯，在车来车往的荒诞里

和自己内心对峙，我们捏造的对面

神气冲天，我们

怎么也打不败自己，我们到底是谁

她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