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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夜,我们相见恨晚

那一夜,我们相见恨晚  第1张

2005 9 月初,北京天气炎热,早晚起风的时候让人清爽。傍晚天快黑的时候,北邮操场边一群群志愿者在收拾前两天为了迎接新生摆满的帆布篷,棚子上写的“动感地带”和“ UP 新势力”像两个不和睦的亲兄弟,充斥了整个校园。

校门口明光桥北站挤满了人,到站时车里的灯亮起来,照在候车人们的脸庞,仿佛照在湿漉漉黑黝黝树梢上的花瓣上。上 387 路的中年人比年轻人多,送完新入学的孩子的父母很多选择在傍晚靠这趟车去北京火车西站,然后夕发朝至回到他们熟悉的地方。离别无非是让人如容器盛满水,长长旅程如导管疏通惆怅和不舍。围在站牌附近送别的新大学生们,仿佛站在两个时代的交界,枯燥单调的旧岁月和繁华如梦的新世界,送走这班车,就落入到无人注视的新世界。

学一 502 室四个年轻人在收拾打包各自的东西,李斯孝的床在最里面靠右的位子,他跪在床上铺着从老家带过来的青色床单,从床头向床尾一点一点抹平,嘴里哼着许巍的《故乡》。床铺下的书桌上放着一把吉他,也是斯孝从沈阳带过来的,他高一第二学期跟着当地的一个吉他老师学了半年多,文理分科后就摸得比较少了,只有在每次寒暑假的几天里偶尔拨弦,茧子未老又是一个新学期。

大学寝室的床位基本取决于报名当天来得早晚,万云翔第二个报完名,所以里面靠窗的第二个床位就是他的了。老万从行李箱里一本一本取出高中时用得最多的各种工具书和教科书,整整齐齐地放在书桌上面的架子上,十多本书从高到低一字排开。老万还带来了高中用得最顺手的一支黑色的“英雄”钢笔,他小心地把笔塞进了左边的抽屉里。

老万隔壁的彭国梁打着一头发蜡,他的床和东西在他爹派人送他入学时已经收拾妥当,此刻他背靠着柜子显得没什么事,有一搭没一搭地问老万他家大连那边海鲜的做法有什么特别的。国良对面的丁子行一张标准的古人书生脸,脸很瘦,但是下巴却是方的。子行在往柜子里挂衣服,他用最大号的经常在机场能看到的跨国旅行所用的行李箱,从老家拉了整整两箱衣服跟裤子。

收拾东西与知己聊天,是时间过得最快的两件事,只不过前者各自无聊,后者相谈甚欢。时过 23 点,北邮是强制熄灯的。 502 的四个年轻人从集体水房洗漱完回到寝室,渐次躺下,走廊上各种说话声、脚步声、口哨声和歌声也渐次退隐。

斯孝第一个开腔,说自己高中主要的业余爱好就是听歌,高二的时候弹了一段时间的吉他,说自己从初三开始喜欢的许巍和高二开始喜欢的张楚,以及学吉他不得不弹不能免俗的齐秦,还说辽宁有个盲人歌手叫周云蓬,他通过表哥在周云蓬曾经上过学的盲校的关系弄到了周云蓬签名版的《沉默如谜的呼吸》,觉得这个歌手对这个国家的人民充满了关怀和怜悯。

国梁接着斯孝的话茬往下说:“呆在北京的一个好处就是可以看到很多演唱会,前两年张学友、王菲、刘德华这些过气的老明星都来卖票,内场听多了也挺没意思的,跟歌迷互动就跟耍猴似的,后来哥们儿介绍说东边有些新酒吧有些底层的新人唱,我七八月份和朋友去了两回,觉得确实挺新鲜的,但是这些人又是另外一个极端,感觉都在酒吧混吃混喝,也没劲”,说完国良叹了一口气,寝室是老房子,空挺高,那声叹息竟然在寝室里产生了回音。

老万的一个特点就像是相声搭档里的捧哏,逗哏说什么他就跟着往下走。斯孝谈音乐时他说内地的民谣比港台的接地气,又说 Beyond 的歌代表着一个时代云云;国良在说演唱会经验时,他提及自己在老家听本地小镇的歌手在当地电影院的杂牌演唱会,说伴奏错了还在往下唱,想想也挺滑稽的。

子行基本话不多,但每个人说完一段他都嗯啊哦的回应一声,偶尔一些细节没听清楚或者没明白的他会再确认一遍。

就这样四个人从高中听过的歌、看过的 MV 和演唱会,聊到喜欢过的女孩,再到各种生疏的第一次,和那些荒唐的表白及情书。越聊越开,不知不觉就早上五点多了,此刻天已放亮,斯孝说赶紧睡吧,四个人才沉沉睡去。楼下晨跑的人脚步声飘荡在窗外。

四个人同寝的第一晚就这样过去了。


编者注:本篇文章是投稿作品,文字和音乐均属原创。落网欢迎大家来投稿,投稿邮箱 [email protect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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