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廉价旅馆睡了一个陌生人
- 专栏
- 2021-04-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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廉价的旅店,廉价的装潢,廉价的酒,廉价的三文治,廉价的特殊服务。
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在这里,我喝醉了,喝了很多酒,两条腿自顾自地来到这里,不关我的事。
小旅馆已经坐了许多人,有个男人坐在靠门地地方,他带着宽檐帽子,自以为冷酷地把脸藏在阴影里,在这种廉价旅店里廉价地灯光下,像可笑地牛仔,脚上还踩着带钉轮地尖头皮鞋,风穿从地面行过,也能带动那轻飘飘地钉轮。
啊哦,这就是一个牛仔,看起来满身灰尘,真像个牛仔。
要是他知道我这么说他,可能会被挑战,我可不想死在这种廉价的地方。
“笃笃笃,笃笃笃……”
我听到带着节奏,用手指一下一下连贯地敲击松木桌子的声音。
牛仔前面就是吧台,吧台前已经坐了一个人,穿着西装,但是又很多褶皱,温莎节已经凌乱,领带上面的花案在廉价的灯光里面零零碎碎,等他明天面见客户,一定会后悔到对自己吐酸水,也可能,他还没有工作。
这人在听廉价旅店里放的廉价唱片,像是爵士,吵吵闹闹,又藏着掖着,为什么不来点金属或者摇滚,要宣泄,为什么又要忍耐?
可能是因为太廉价了吧,那些看起来致郁的东西。
廉价的旅店没有名字,这个时间人烟已经很少,但是老板似乎没有关门的打算,我猜是给那个蜷缩在角落里的流浪汉睡觉,那个角落里布置了廉价的暖气在座椅后面,不知道这个流浪汉是不是睡着了,睡了多久,或者,是不是已经死了。
老板没有过问,只是静静地擦拭那些几乎没有人用地酒杯,可能整个旅店里,只有老板一个人和正在放着的爵士气质相合,已经分不出老板是不是存在地程度。
我决定在这个廉价地旅店住一晚,并且用特殊地手势向老板打暗语,所有旅店的人都理解的暗语。
我要一个女人,我要和一个收钱的廉价女人睡觉。
我不想回家。
我知道这并不好,要是让我的爸爸知道这件事情,他一定会气得像小时候一样给我一耳光,如果他还在地话;
这事也不能让妈妈知道,她可能会气得生病,然后不断向我索要我也没有的金钱;
也不能让我的朋友知道,他们可能会半戏谑,半舒心地夸奖我终于长成大人,走入了他们的行列。
我得对他们保密。
我关掉手机,不再想她。
她一定在家里看看电视,看看时间,看看电视,看看时间。
说好要去看电影,但我并没有回家,我害怕看到她的脸,害怕听到她的声音,害怕她用天真的眼睛看,和我说话,我越来越害怕。
我要在这个廉价的旅店要一间房,然后和一个收钱的廉价女人上床。
我已经这样决定了。
老板停止擦杯子的动作,抬起头看了我一眼。
这个人我看着有些眼熟,我害怕在这个时候遇见熟人,否则明天就会有全部认识我的人对我指指点点,可能不到明天,今夜就会有人找到我,尤其是她。
老板是个中年人,但是一点也没有疲态,头发里有几根白丝,看起来不像是时间干的好事,倒像是染色剂的痕迹,因为是站在灯光正下方,灰暗的阴影盖过了他半张脸,我有点看不清他的眼神,可能是冷漠的吧,因为我被他看了一眼,感觉身体被抽干了温度,我继续一具身体给我带来一些温暖。
当我向老板比出那个旅店里所有人都明白的暗语时,我好像听到所有人都在暗自发笑,牛仔的钉轮声不那么懒散了,敲桌子的节奏变得轻快了,连角落里的流浪汉好像都舍弃睡眠要睁开眼看我一眼,动了动好像在散发瘴气的身体。
我觉得全身都不自在,只有老板的面无表情让我安心一些,他拿起吧台下面的老式电话,朝电话那头的什么人轻轻说了点什么,然后回到原来的地方给了我一把钥匙,我知道那是旅店的某个房间,那个房间里有一个收费廉价的女人正在等我,但愿那不是个男人。
房间里一片昏暗,但我没有开灯的打算,等我的人好像也已经习惯这种黑暗。
我循着那股若有似无的廉价香水味找到床,我本打算就这样和这个人开始下面的工作,但因为刚才的紧张,使我身上好像生出不少汗液,我需要清洗一下自己,在这个时候,还在思考这些,这让我有些伤感。
我坐在床沿,没有下一步行动,那人在床的那一头,似乎也没有进一步的打算,我们谁也没有动。
廉价的旅店,廉价的房间,廉价的床,廉价的香水和廉价的夜晚。
没有月光,好像正适合我做着的事情。
我的身体不受控制。
那人虽然廉价,但身体却很迷人。那人好像有控制人身体的特异能力,就连她身上的皮肤纹理都能让人不能自已。
那人让她从我的脑子里慢慢消失了踪影,连带着刚才那些莫须有的负罪感,一同在脑子里慢慢消亡。
我感到很害怕。
半夜2点,我虚脱地瘫倒在廉价的床单里,那人静静地拾起衣服,退出房间。
门,关得很轻,最后一线昏暗的灯光消失在门口的时候,廉价的房间里又回复廉价的黑暗。
我觉得自己很虚弱,好像还没有从痉挛里缓过来,我应该洗个澡。
廉价的浴室,在廉价的水里,我开始疯狂想念她。
分不清那些液体是从眼睛里面流出来,还是喷头里流出来。我的身体被这些液体淋了个遍,但好像一点也没有干净的可能。
不应该这样,不应该这样,不应该这样……
这样想着,她的脸又在出现在我眼前,我想告诉她,她是那么美好,值得最好的人,而不是我这样的烂人。
她是我的洛丽塔,是上帝亲手塑造的天使,她走在街道上,冬天枯萎的花草好像也要突然茂盛生长,她让所有见过她的人疯狂,所有人都想得到她。
我不应该,我没有资格得到她。
我在内心忏悔,却不敢在家里待哪怕多一秒钟。
廉价旅店的老板看着我,我感受到他眼睛深处藏着关怀,这让我感觉到温暖。
阳光从紧闭的窗帘缝隙里穿越进来,打在我的脸上,廉价的房间里散乱的是我自己的衣服,地上有大大小小的酒瓶。
她好像出现在我梦里面,昨天,还有前天,还有更往前的时间,房间里都没有别的人,我住在这个廉价的房间里,没有人进来过,那是她的幻影,是我脑海里的回忆。
廉价的旅店,廉价的空气,廉价的床单,廉价的我。
作为告别,我把我所有的钱,给了廉价旅店的老板。
旅店里的人,全都用温暖的目光送我离开,我好像看到她站在他们中间朝我挥手。
那只是一阵尘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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