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恶都市——九龙城寨

（九龙城寨 | 摄影师 Greg Girard ）

九龙城寨这个名字，对于内地居民来说比较陌生，在国外却声名远扬，几百年的风霜使得它在各种文化载体上成了一个传奇般的存在。

《银魂》女主角神乐的故乡 - 夜兔星，便是以九龙城寨为原型创作出来的，用神乐父亲星海坊主的原话描述 “ 潮湿 的街道，那是我们的居所，只能躲在阴暗处生活的人，聚集的魔窟。外人眼中是臭水沟，对老鼠来说确实最舒适的居所。 ”

前年好莱坞大片《疯狂的麦克斯 4 》中曾经有这样段子，不死老乔通过控制水源来让民众臣服于他，不知道编剧灵感是否来自于九龙城寨，九龙城寨中共有八条水管，黑帮控制水管给其手下的地下工厂供水，然后居民交钱在仅有的几个分水管上接水。澳门 台湾 东南亚的通缉犯都会逃到九龙城寨来避难。这里也是无照行医的泛滥地，以牙医和非法堕胎最为严重。卖淫 毒品交易。

（九龙城寨 | 摄影师 Greg Girard ）

“ 红肿之处，艳若桃花；溃烂之时，美如乳酪。猎奇之人眼中的美景，却正是别人的疮疤。 ” 话的前段来自于鲁迅先生，后半段来自知乎好友大泉凉，加起来便是对九龙城寨最好的评价吧。 如此腐烂却又美丽的九龙城寨有着极其特殊的历史渊源。鸦片战争后香港被割让，但是在英属香港境内仍有一个国中国，它的行政管辖权仍属于清政府，这片土地便就是九龙城寨。在政治上这种地区，被称之为飞地，是领土与管辖权的分割。二战后大清国已亡，这块无主之地就成了流浪者的聚集地，英政府驱逐，却反被流浪者烧毁了领事馆，为了防止事件扩大，英政府放弃了驱逐。之后这里成了三不管地带，中国政府不管，英国政府不管，香港政府也不管，这里的实际接手者，就成了之后在华人黑帮史上大名鼎鼎的三合会，而城寨也成了罪恶黑暗的贫民窟。

九龙城寨与国内乱搭乱建棚户区最大的区别有二，第一这里是无政府地带，同样也没有法律，而棚户区虽然也混乱，但是它仍有政府的在制约。第二这里成为了新社会与传统旧社会的分界线，城寨外是繁华明丽的现代香港，法制强于人治，而城寨内是旧中国的一些传统，比如旧有的宗教与黑帮传统，人治强于法制。

对于外国人，这里充满了东方特有的神秘，以及明显的反乌托邦色彩，最为重要的是，这里发生的所有事情都是是真实的，真实总是能给予文化无限灵感，除了上文所提到的银魂，以九龙城寨为蓝本的文化载体数不胜数，而且很多都是大名鼎鼎的，影视有《攻壳机动队》、《银翼杀手》、《蝙蝠侠：侠影之谜》。游戏有《生化危机 6 》《使命召唤 7 》《热血无赖》。摄影有宫本隆司的九龙城寨，中村晋太郎的最期之九龙城寨。文学有潘国灵《游园惊梦》亦舒的《我们不是天使》。

（九龙城寨 | 摄影师 Greg Girard ）

我曾经幻想过末世的苍凉，我们居住在破旧颓败的房子里，阳光稀少，楼房拥挤，人民因为没有起码的秩序而堕落为原始的黑帮，充满绝望没有希望，像极了《燕尾蝶》里的 “ 银都 ” 。我也看过这种各样的反乌托邦题材看到过，类似于赛博朋克那种颓败的闹市，但是我总觉得这种风格东西在现实中很难见到，在九龙城寨中这样的风光比比皆是。高度密集的建筑，与世界上最高的人口密度是九龙城寨的另外一个特点，语言有时候是空洞的，我想下面这些照片更有说服力 。

1984 年，英中就移交香港主权在北京进行磋商。中国政府力求英国在移交香港前必须办妥的几件大事之一，便是整治九龙寨城。 80 年代末，港英政府曾几次试图治理，但皆因情况太差及黑帮势力根深蒂固，而无果而终。 1993 年，港英政府忍无可忍，在出动近 5000 警力，扣押近万人的情况下，历时一年，终将九龙寨城夷为平地。九龙城寨缘起于政治，最终也终结于政治。

恰如鲁迅所说 “ 红肿之处，艳若桃花；溃烂之时，美如乳酪。 ” 不仅于我，九龙城寨对于许多人来说，都是满足他们黑暗幻想的地方，用美国漫画家特洛伊 · 博伊尔的话来说就是 :” 我宁愿他们拆掉的是金字塔 ." 用金字塔做类比，怀念之情溢于言表吧。但是对于九龙城寨最怀念的还是城寨内的居民吧。对于我们或许真的仅仅是猎奇，对于城寨内的居民那是赖以为生的经济来源，一个关于九龙城寨内妓女的故事，这位婆婆，她自从 13 岁进入城寨，被卖做妓女，只出过城寨一次，被老板带着去尖沙嘴、去庙街买衫，路过半岛酒店，在车上看了一眼那闪烁的霓虹，那是她对城寨外的香港最后的记忆。摄影师遇见她时，她已 60 多岁，仍然是一名妓女。 像这位婆婆，离开了城寨也只能过着寄人篱下的收容所生活吧，一切都将不自由。

（九龙城寨 | 摄影师 Greg Girard ）

一个人间地狱，一个乌托邦，或者是一个反乌托邦最好的题材，对于九龙城寨每个人都有自己不同的理解，观者 、 艺术家 、 经历者不同人有着不同感受，不过有一点是不可否认的，那就是九龙城寨有着独属于它自己的魅力，而且这种魅力几乎无穷尽，因为在每个城市的边缘都有一个九龙城寨，那时贫穷与混乱的代名词，也许只有这些消失了，我们才可以真的将其称之为过去，我们才可以真正的心平气和的享受这种心酸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