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甜蜜的伤口

它们活在自己制造的伤口里。

——维吉尔


其实我真的不知道该怎样开头,特别是看过陈哲的《蜜蜂》之后。这是一本关于生活在社会边缘人的影像,她们生活在阳光下的阴影里,喜欢用刀割开自己的手腕,将冰冷的铁钩放入皮肤组织,用纱布裹住渗出血的伤口。在自然中,蜜蜂刺人,目的是保护自己,结果是牺牲生命。她们用身体上的疼痛来抵抗这个社会。这样一群人,我们也可称之为蜜蜂。


甜蜜的伤口  第1张


我们一定是为了更好地了解自己


自残在百度百科里是这样解释的:自残是指人对自身肢体和精神的伤害。


为什么有些人会用伤害身体的方式来生活?从古至今,在一些宗教的仪式中,就有用刀划伤头皮、用长矛穿插脸颊的传统。信徒们认为,人从生下来就是有罪的,所以我们要不断地反省自己,用血来洗刷自己的恶。除此之外,现在还有另外一小部分人,遭受不公与挫折,却又极度渴望生活美丽,他们面对压力和心理上的折磨无能为力,只能用自己的身体作为释放内心的出口。


她们当中有学生,有中年人,来自各个行业。她们都说,用这种方式来解放自己是为了更好地了解自己。于是我想起一本叫《质数的孤独》的小说,主人公患厌食症,爱自伤,既“拒绝这个世界”,又“被这个世界拒绝”,像质数,不能被任何自然数整除。当你没有一个可以交流的对象时,你只能跟你自己对话。


不能被了解,没有人愿意倾听。每个人在某个年龄段或多或少都会遇到困难,像学生时代最常见的就是校园暴力,职场中有潜规则,家庭和成长环境也是很重要的因素。自伤者都有自己的故事,伤痛总是难以忘怀。她们企图选择用这种方式改善自己。

她们也知道这样做是不正确的一种行为,但她们无能为力。没有人去拯救她们。如果说自己拯救自己,那就只有自伤 。“血流出来的话,终究是快乐的。”这是我在自残吧看到最刺眼的句子。


有些人惧怕疼痛,有些人却津津乐道地渴望痛苦。人类似乎可以就此分成两种:予人创伤者,自我创伤者。


甜蜜的伤口  第2张


与自伤者A的对话


A:我感觉我几乎每天都想进行自残,现在这种情况要比去年好一点。我会疼,这是必然的,但我只有疼的时候才感觉自己是活着的。
我:大概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自伤的?


A:很小就有这个意识。想知道肚子被捅的感觉,很小就拿剪刀捅肚子玩儿,当然没有真进去。
我:当时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是受别人影响,还是有自己的故事?


A:小时候就是单纯的想法,后来是因为家庭什么的,想过吃安眠药。要朋友给我买,他们不买。
我:每次自残的时候会想些什么?


A:冲动。什么都没想。
我:自残后呢,有没有后悔过?或是后来想想,觉得有些幼稚?


A:没有,就是种纪念。为有的人值得。
我:你今年多大?


A:20了。
我:自残到现在多久了?


A:没多久。一直都是喝到烂醉再进医院打针。跟第一次割手相比,其他的都是小事。我比较神经,每天去学校,总幻想旁边还有个人。我后来每天一个人哭到学校对面,然后沿着走过的路,一圈圈地走。晚上回家,就坐在地上哭、发呆,半夜醒了,还是在哭,就是这样,一个人过了一年。
我:以后还会这样继续伤害自己吗?

A:不会了,因为我学会了抽烟,心情不好去酒吧,哈哈哈!所以说,人不能爱太早,爱就那么多,一次用完了,以后就不会爱了,只有痛苦。

这是我与一只蜜蜂的对话。A是个活泼的女孩,有着黑色的瞳仁和洁净的皮肤。她的男友曾坐过两次牢,为了使男友改正便不停伤害自己,用痛来刺激爱。如果没有看到她白嫩手腕上密密麻麻的细长疤痕,我很难想象到她躲在房间里拿出纸巾垫在桌上的样子。有几条血痕可以看得出来,是才割不久的。血痕旁清楚地写着一个大写的H。虽然这样,她说还是愿意等他出来。

她们需要存在感


小Z是我的一位老友,曾经因为种种原因,有过过激的行为,但是现在已经调整过来,开始了新的生活。作为一名向着花蕊而不是敌人飞去的蜜蜂,我想有必要和她探讨下离开伤痕我们该怎样去寻找一种更好的方法生活。


Z:其实我觉得自伤并不局限于身体上的。将自己封闭,不敢接受爱和不敢爱,也是自伤。
我:现在自伤者分为几类:一种是流行,比如说受非主流沉珂的影响,觉得这是一种好玩的心理。就像日本欧美等国家,有穿刺、穿孔等等。还有一种是躲在地下的,他们中有公务员、教师,各种职业。她们也大多二十岁以上,可以说心智还不完全成熟,所以才用这种靠身体上的疼麻痹自己在工作或是家庭各个方面遭受的不公和困难。


Z:跟成长环境也有关,我觉得并不能说不成熟。
我:你说的很对,自伤不仅仅局限于身体,可以再举几个例子么,对于精神上的伤害?比如喝醉,毒品?


Z:嗯,有些人觉得越跟大众偏离,越快乐,越堕落,越快乐。我觉得这类人其实是胆小且善良的。如果不善良,早就抛弃自己往上爬了。很重要的一点是,他们不愿意妥协。
我:百度百科中是这么解释自伤的七种动机:调节情绪,自我惩罚,影响人际,标榜独立,抵抗解离,抵抗自杀,追求刺激。你觉得还有哪些?


Z:我觉得自我救赎,保持清醒也是。
我:她们割伤自己,就是为了证明自己的存在。她们需要存在感。


Z:但我并不喜欢这种人,虽说对社会没有危害,但也极其自私,因为他们已经放弃了家庭价值和社会价值了。这种人我们可以理解,但绝对不能提倡 。
我:有没有好的方法给她们一些意见?


Z:我觉得我们作为旁观者是无能为力的,只能做到不歧视,尊重他们,因为自己一旦选择了这种方式,就表明了他的个性所在,除非自我救赎自我解脱,自己走出漩涡。
我: 自我救赎自我解脱,可以看做是把心理转移吗?比如把用身体的疼痛换成音乐、电影、文字?


Z:嗯,或者找到目标和重拾生命的意义。
我:我知道你以前也是蜜蜂,是怎样走出来的?
Z:我是找到了生命的目标,我喜欢我的职业,所以我要用我健康的身体和思想来为它奉献。


甜蜜的伤口  第3张

甜蜜的伤口


写到这里,我的伤口却渐渐被打开,流出了蜜。因为我也曾是只会在黑暗中飞舞没有目标只会嗡嗡叫的虫子。从小我就不畏惧疼痛,甚至无比渴望疼痛。初中时因为一再考砸的英文,用小刀在手腕上刻过好几道血痕,看着它慢慢结痂脱落;也曾用指甲活生生把肚子上一颗痣抠掉;每次验血之后故意不按棉花,把血拼命挤出来直到干涸;无休止地想打耳洞;无比享受寒冷受冻以及饥饿的自虐感,整整一月几乎没进食后体验那种休克后苏醒活过来的快感。这就是过去的自己。


而后,我发现了更好生活的方式。后摇和诗歌拯救了我,我用它们疗伤,这使我不必用刀或者血。我也不再需要纱布和眼光。我已经很少再有那种无意识去自伤的原始冲动了,尤其是觉得没有人关怀的时候。以为自己失去了所有无条件的爱,所以只能自己看管好自己。回归最初,也不过是用伪装的羸弱去得到照顾和重视。我必须用坚强一点的方式面对挫折和不安。


后来,我给我一位学心理学的朋友看了陈哲这个系列的照片。她看过后的第一反应是:她们看上去都好孤独啊。


我问她,有没有什么方法可以改变这种现状,让她们寻找一种更好的生活方式。她给了我很中肯的意见:与这样的人建立认同感。让她知道在她周围有很多人在关心她,她自身有很多优点,能够凭借自身努力获得认可。然后调整自身原先设定的目标;适当改变外部生活环境的氛围;有不良的情绪应及时宣泄;自我鼓励,从多方面挖掘自身的闪光点;另外亲人和朋友应密切关注他们的情绪变化,及时引导。


我知道,蜜蜂们还是会成群结队地飞舞,向着自己的那一份光亮。

(本文配图来自@陈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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